时韵彻底失了力气,两眼一翻,如同一条死鱼,躺得很安详。离得最近的小厮抬手,刀柄一落,即将正中红心。
同一时间,林中传来一声脆响,利器穿过竹叶,直直击中刀锋,弹得那人手一斜,刀尖瞬间没入泥土。
在两种武器交锋之际,一声嗡鸣冲击耳膜,时韵久违地想起了另一种声音,与之相比,是同等刺耳尖锐的程度。在那个时代,人们把它称为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。
她不合时宜地发抖,且变得狂躁起来。
那茶馆老板怔怔看着深林里,几个人骑马而至。为首的人脸上戴着半张面具,一席锦衣华袍,纵使看不清容貌,但通体的矜贵气质就显得与众不同。不像赶路人,反倒像是出门踏青的贵公子。
“几位公子,可莫要多管闲事。”老板眯起眼,笑意逐渐收敛。
面具公子右侧的黑衣男子瞥了眼他的神色,继而说道:“你们拦着我家公子的路,怎么算是闲事?”
“既然如此,是我们得罪了。”老板腆着脸赔笑,给手下人一个眼神,当即有两位小厮准备上前将时韵拖走。
面具男子遥遥看了眼不远处的茶馆,目光所到之处昏睡一片。不知看到什么,他目光微怔,回过头来淡淡开口,嗓音如山间清流,不急不慢,轻缓清透:“慢着。”
“不知这位老板在此设馆可有官府印章证明?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虽说鲜少人途经此地,但依旧要讲究王法,你说是吧?”
他一字一顿,语气平缓,似在闲聊极为平常不过的事,却让那老板听着蓦地一慌。
他们的人了解地形,深知这条路人烟稀少,特地绕路来到此处。茶馆只是一个障眼法,悄然无息将人拐走杀害才是目的所在。换言之,这是临时打造的茶亭,他们哪来的证明?
一群人格外心虚,但面上却是泛起狠色,小厮中领头的人喝道:“少说废话,杀了便是。”
行踪隐秘,遇不平却拔刀相助,不难猜出这应该是男主。
他们成功吸引了注意力,时韵便被忽略在一边,她开始担心会不会出现踩踏事故。好在男主是正派人士,武力值可观,他们将战斗引到空地,其中一个属下突围到时韵身边。
虽然她软弱不能动,但系统给予她保护措施,以至于她的意识还在。不过,她还是忍不住腹诽,这个保护措施实在有点拉垮,如果她没有被营救,这保护措施便相当于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,让她死得明明白白。
时韵寻思着如果有投诉渠道,她必要狠狠控诉一番。
或许姜岱以为对付两个小丫头,不用大动干戈,是以只派了小部分人来,但很明显,这群小怪压根不够男主切菜。
过了没多久,时韵听见打斗声渐消,那老板被打的鼻青脸肿屁滚尿流狼狈逃脱。
时韵身边的男子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,确认还活着,于是将她扶起。时韵被两人抬到了马车上,在这一瞬间,她深刻地想象到这动作应该与送死者入棺无二致。
她靠在马车上,感觉逼仄的空间里凉意陡升,呼吸不畅。
风过处,竹林幽香漂浮,叶潇潇如雨下。血迹融入沙砾,掩藏不住打斗的痕迹。
萧怀辰收好剑,往茶亭里走。
茶棚靠栏边的小桌上,素衣女子纤弱的身影映入眼帘。他三两步迈过去,目光微滞,坐在圆木凳上的女子手支着侧颊,阖眸俯趴于桌面。
视线倏而下移,他看了眼桌上的茶杯,以及附近昏厥的护院,有不少人身侧掉落了茶碗。他沉声吩咐道:“禁明,去搜一下,找药救人。”
禁明领命,即刻派人去找。
不多时,他们寻回解药。萧怀辰站在姜知吟身畔,蓦地出声:“姑娘,得罪了。”
修长的指节抬起她的下巴,微一下扳,唇瓣顺势轻启,药丸滑入口中。触及细腻的皮肤,他只觉指腹微烫,很快收回手。
禁明带人悉数给昏去的其他人服下解药。
众人很快转醒。
时韵从马车出来之时,便感受到四面八方迎来的目光,她愣了愣,回到姜知吟身边。
“这位便是姑娘的妹妹?”萧怀辰不知想起什么,温润的声音带着点笑意。
时韵闻言,不由打量起这位原著男主。他脸上戴着半副银质面具,只露出薄唇和白玉雕的肤泽。
她看着看着,无端想到若是夏日常披着这面具,那嘴巴以上的皮肤岂非两重颜色。
往上一双深邃的眼,那目光从容不迫地掠过她,最后又回到姜知吟的脸上。
时韵凝噎,果然就是男女主,磁场碰撞,一个眼神都难以维持矜持。
姜知吟礼貌应答:“是的。”
话罢,没再看他,眸光微亮地看着时韵,语气染着些许诧异:“可是他们伤着你了?怎么这般狼狈?”
时韵方才想起她刚刚求救的骚操作,倒地碰瓷装死,而且似乎还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