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……董大夫……”还没等蒹葭再说些什么,那家伙已然拔腿在廊道转角拐弯而去,又听得对面“哎呀”一声,女子柔弱的声音传了过来。「?爱阅读」
董灵均只随便望了一眼相撞的人,一句道歉的话都来不及说便匆匆消失在月色之中。
蒹葭再看时,落雁踉跄扶着木廊爬起来,蒹葭忙迎上去问候:“杨娘子,可有撞到实处?偏这么晚了,你怎么过来这了?”
“方才夜起,看见你与董大夫行色匆匆,我难眠遂过来瞧瞧。没有撞到实处的。”落雁摩挲着脚踝,扭头望着董灵均的背影急匆匆消失在夜色当中,她又狐疑笑:“董大夫今日是怎么了?往日他也并不是这么没有礼貌的人。”
“给您赔不是了……”蒹葭鞠躬歉意,“我也不知道他,不过我随便说了句韦将军半夜出兵的事,他便如此紧张了。”
“喔……”落雁表情上淡淡回应,实际心中多有揣测。但凡哪里出事,且不说她略知一二,起码有个当判官的父亲侍奉在成都府左右,夜半出兵这种事,怎么自己的父亲还有时间睡得高枕无忧?
想到商音昨儿起便动向不明,落雁又探问:“你们小娘子如何了,请董灵均来为何呢?”
难不成一句“被人下药了”得吓死个人!蒹葭好歹是有些眼色,所以言语上保留了几分事:“昨儿不是暴雨么!小娘子她去雁南山采药,淋了一身病回来,方才发热喉咙也伤得说不出话来,只怕不躺个三天是下不了床的。倒也没什么严重的,杨娘子还是先行回去,待小娘子醒来,我将您探访的事禀她一声。”
最后的逐客令下得有三分突兀,落雁还是心明眼净的,如何会被这十三四的小丫头给糊弄了去,将她的话抽丝剥茧地放在心上,委婉笑道:“雁南山有座药石娘娘,那儿的香火可是鼎盛的,你们小娘子采药经过那怕是忘记了去拜一拜,指不定就不会受这个罪了。”
蒹葭听了咯咯一笑,“杨娘子跟我家小娘子交好,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不信这个邪的,再说了,雁南山有如长安的骊山那般大,她是去采药,惯会去背峰时着阴影的地方采,今天回来时她还兴冲冲地告诉我在那儿寻到了野灵子呢!”
落雁点头附和:“野灵子犹如千年灵芝,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!”说到此处,想起方才的韦皋,蒹葭又豁然开朗笑着补充:“要是韦将军不是将军是个董灵均那样的性子,刚才他匆匆带兵一改往日张扬的悄然谨慎,还挺像去雁南山博得一份千年灵芝的好处呢!”
“野灵子,这是个好东西!”落雁表面上说的是药,实际腹肚里夸的却是蒹葭口快而给出的线索。
落雁头脑灵活,思路清晰,三句两句整理出重点:时间、人物、地点。
唯独起因不详。
“那替我问候商音一声。”
落雁礼貌辞别,欲探去别处故此本不想回寝室,但由于自己女装色彩缤纷过于显眼,思量两下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争端,便又回到寝室换了一身与夜色相同的便服出门,又将一头暴露女性的秀发掩于头巾内。装束好一切,她拐脚悄到府墙,用篓框堆积踩踏而上,仗着站得高,望得远,成都府的方向尽在她眼中。
往日戒备森严灯火通明堪比万家灯火的成都府,今晚的灯火,竟然比平常弱了一半,饶是异常。
三五个巡逻的士兵从墙院底下过去,就连巡逻的人头也比往常少了大半,落雁忙将探出的脑袋缩回来,敛声屏气,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,准备等他们走过才下地。谁承想,空中没来由的梭梭两声,惊得她张了张嘴巴抬头,因为慢了一拍,只望见一抹拂袖而去的背影,对方身手饶是矫健。
士兵也耳尖得不得了,指了指墙的那头不约而同:“人在那边!”
蒹葭心虚,以为他们是在抓自己,苍茫两下跳脚准备逃之夭夭,动静一闹出,给巡逻的士兵指明了方向。
“梭”一声空气被刺穿的声音,利箭毫不客气地飞袭而来,蒹葭的心跳霎那间止住,卡在了嗓子眼,一双清眸瞪在空气里转也不敢乱转,直到士兵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。她动了动身体,身上察觉不到一丝疼痛,才知道自己的小命还在。
她面带微笑,大大方方地别过脸去。
望见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在对自己笑,又是杨判官家的女儿,身份与众不同,士兵们皆露出了笑容,将近是一种赔笑:“嚯!怎么会是杨娘子呢!捉错了,一定是哪里出错了!”
“……”落雁无语,自己都还没开始辩白呢,凭借着自己的美貌还能伸冤?成都府的虾兵蟹将就是这般瞧人脸色?章仇公就是这样管教成都府的,韦皋莫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?
举起掌心作投降的模样,她动容一笑:“呵呵,差兄,你们的确是抓错了!”
这一笑,就能更加伸冤了!都争着有人要护送落雁回去了。
望着他们讨好的嘴脸,落雁有些笑不出来了,只得假笑,忙摆手先走为解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