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白天到黑夜,再到深夜,直至第二天傍晚时分,傅司承才从昏迷中醒来。
院长副院长带着一堆医生和专家围在病床前。宋娆等在外面,她在想一会儿进去她该说些什么安慰他。她无法想象那个一米九二的高大男人从此和轮椅相伴,从睥睨他人到仰视他人,这么一想,她竟无法面对他。
林厉等得焦急,终于好不容易等到医生出来,林厉赶忙询问情况。
“病人情绪很不稳定,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,为了不影响他的伤势,你们暂且先给他一些时间,让他慢慢缓冲,接受。”
傅司承不肯见任何人,没人敢进去刺激他,林厉再紧张也只能干着急。但他没有闲着,到处找专家,国内不行就找国外的,他认定只要腿还长在傅司承身上,就总有希望再站起来。
傅司承不愿意见人,这让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宋娆竟暂时松了口气。
林厉不敢通知傅家人知道,连他都承受不住,接受不了,何况是视傅司承为整个家族希望与荣耀的他们?
于是重症室外,除了保镖就只有宋娆。
深夜,宋娆昏倒了,她感觉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,长到仿佛有一个月那么长,可睁开眼,却只是过了一晚上,短短几个小时而已。床边守着的是憔悴疲惫的林厉。
两人相顾无言。
过了一会儿,林厉似乎跟她说了话,可宋娆大脑浑浑噩噩,耳边嗡鸣,没有听清。
等她再一次出现在重症室外时,她依旧只敢在休息椅上坐着,连靠近病房门、凑到那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看看的勇气都没有。
宋娆就这么在休息椅上度过了三天。终于等到傅司承情绪稳定,愿意见人了。
过了三天,她还是没想好一见到他要说些什么。宋娆不太敢看他,目光也就往他的双腿看了,缠着厚厚的绷带,药味重到呛鼻子,宋娆踱步到床前,迟迟没有出声。
等了好一会儿,没有任何声响,感觉到也没有目光在她身上,宋娆这才缓缓看向了傅司承的脸。才发现他也没有看她,脑袋往里侧,看着窗户的方向,面无血色。
宋娆不敢打扰他,就这么静静地站着。
林厉来了,见这情况,也收敛着情绪不敢随意开口,最后什么也没说,又出去了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几天没休息好的宋娆快要站不住脚时,傅司承转过了脸,看她。
“没事吧?”这是傅司承说的第一句话。
语气和情绪都很平静,他心理素质强硬到简直不可思议,竟然这么快就冷静下来。
第一句话,竟是对她的关心,这无疑又是在宋娆复杂的心头上又添了一笔。
宋娆呆呆地看着他,微摇了摇头。
她知道傅司承爱她,却没想到会爱到这种程度,即便他本就不止一次舍命救她,可当那辆黑色宾利没有半分犹豫地冲过来挡住货车时,还是让她内心又一次震撼。
“你也看到了,我这辈子就这样了,你才二十五岁,还有大好年华,我自然是不能强求你跟我这么一个残废在一起,你如果想结束这段婚姻,我会让你离开。”
这是傅司承说的第二句话,语气依旧平静,可宋娆却不再淡定。他腿残废了,为了救她而残废的,他完全可以理所应当地要求她照顾他一辈子,何况以他可怕的偏执占有欲,他不是更不可能放她走的吗?
对视上傅司承漆黑平静的眼眸,宋娆鬼使神差地继续摇了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