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老夫人, 是正经名门大族出身,谢老太爷去世后,先帝追封其为一品太傅, 谢老夫人便也封了一品诰命。
满京城与她年岁相当的老夫人, 地位荣耀差不多的, 没她活得久, 活得久的,地位不如她。
她轻易不出门, 若是出门见客,便是亲王妃、公主也要敬她几分。
渭阳郡主便是成王府的郡主, 也还只是郡主。
且谁不懂趋利避害呢?渭阳郡主也不傻, 她倨傲也只会对地位不如她的, 否则如何哄得昭帝对她宠爱有加, 连时不时带着个郎君在身边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是以谢老夫人一出现, 渭阳郡主便一改对其他小娘子的目中无人, 骄傲依旧但十分有礼地起身,微微屈身,“渭阳见过谢老夫人。”
“郡主客气。”
谢老夫人小事儿上有些执拗脾气, 但也不刻薄, 大事上更是不糊涂,所以谢家晚辈们才会极孝敬包容, 便是有个什么事儿,谢夫人也都是哄劝着, 从无冲突。
她平时表现得对尹明毓多有不待见似的,可那也是在谢家,此时对着渭阳郡主,谢老夫人还亲近地拍拍尹明毓的手, 温和地问:“你们这是玩儿什么呢?”
尹明毓心里即便有所预计,真得到谢老夫人这般态度,不免也有几分受宠若惊,不过面上还是卖乖地回答:“郡主邀孙媳去蹴鞠,孙媳身子有些不爽利,郡主又对钓鱼颇有兴致,便坐下与孙媳同钓了。”
她这一句话,只是简单地陈述了前因后果,没有告状,可渭阳郡主和谢家那些事儿在前,谢老夫人自然一瞬间便在脑海中补充了一段充满硝烟的过程。
钓鱼只是钓鱼吗?当然不是,是颜面。
谢老夫人微微握紧尹明毓的手,貌似平和地问:“钓了几条鱼?”
尹明毓……有些心虚,垂眼答道:“郡主方才钓了一条,孙媳还未钓到。”
她出来有些时辰了,一条鱼都没钓到,谢老夫人无语,松开尹明毓的手,对渭阳郡主道:“我这个老太太也有些兴致,郡主不介意我掺和进你们年轻人之间吧?”
渭阳郡主当然不是来和谢家老夫人钓鱼的,可若是这般走了,倒显得她好像露怯似的,于是便施然地答应下来。
谢老夫人走向蒲团,期间淡淡地瞥了一眼那郎君,便神色如常地转开。
但她心里对渭阳郡主的厌恶,只增不减。
渭阳郡主乖张任性的作态,若是不牵扯到谢钦,与谢老夫人是完全不相干的。
偏偏成王故意纵容,或者干脆就是他在后头推波助澜,想要生拉谢家的继承人去他一系,迫使谢家立场偏转,还非要推说是孩子不懂事,教谢家没法儿与渭阳郡主计较。
但渭阳郡主无所顾忌地惦记谢钦,惹得谢钦沾染是非,教人议论,她身边儿却时不时伴着个郎君,这般侮辱,如何不惹得谢家厌恶。
尹明毓跟随谢老夫人过去,亲手倒了茶,端给谢老夫人。
有渭阳郡主在,谢老夫人看她越发顺眼了些,和缓地点点头,道:“你也坐吧。”
谢策从童奶娘怀里下来,也学着尹明毓,拿了块儿点心,喂到老夫人口中。
谢老夫人立时笑得慈祥无比,连连夸赞,“策儿竟是知道孝顺曾祖母了。”
而后,终于对尹明毓有了一些赞许:“你带策儿,还是好的,策儿确是长进许多。”
谢策露齿一笑,偏头瞧了一眼羊羔,继续给曾祖母喂点心,“吃。”
尹明毓一见谢策那小动作,垂下头极力控制,方才忍住笑意,但声音还是不免带出几分颤抖来,“祖母,孙媳不敢当。”
旁边,渭阳郡主瞧着尹明毓那低眉顺眼的模样,冷嗤一声,也不管露不露怯,扔掉鱼竿。
“啪!”
鱼竿砸在水里。
尹明毓和谢家祖孙听到声音,一同看过去。
渭阳郡主皮笑肉不笑地歉道:“我没拿稳,老夫人见谅。”
谢老夫人冷淡地看着她,没言语。
渭阳郡主状似遗憾地扫了一眼水里的鱼竿,起身道:“鱼竿落水,我今日怕是无法继续陪老夫人垂钓,只能暂且告辞。”
谢老夫人露出一个客气的笑,“郡主自便。”
渭阳郡主狠狠看一眼尹明毓,抬脚便走,根本不等拿琴的寻郎君。
而她走出去几步,又停下来,转身对谢老夫人道:“老夫人,我与谢少夫人颇有几分缘分,有心化干戈为玉帛,结交一二,不知我可否与谢少夫人单独聊几句?”
尹明毓面无波澜,安静地看着她,未作回应。
而谢老夫人侧头看向渭阳郡主,意有所指道:“郡主言笑,我谢家与郡主何来干戈,郡主既然想与尹氏结交,自也不必经过我的同意。”
渭阳郡主嘲讽地看向尹明毓,“谢少夫人如此贤良,想必极顺从长辈,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