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就四四方方这么大点地方,翌日一早,顾悯昨儿个深夜,衣衫不整被皇帝从永乐宫赶出来的事就传遍了整个后宫。
江水平不过是出去膳房取个饭菜的功夫,便听到外面的宫女太监都在小声议论此事,还传的甚是有鼻子有眼,连顾悯是怎么在龙床上因为服侍皇帝不周惹怒了皇帝,被赶出寝宫的细节都讲的绘声绘『色』。
江水平回到揽月斋,把食盒放在桌上,从里面取出清粥小菜摆好,招呼正在内室看书的顾悯出来用膳。
顾悯过来坐下,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喝着粥,江水平站在一旁,目光一直围着顾悯打量,表情.欲言又止,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似的。
顾悯有所察觉,抬起眼睛瞟了江水平一眼,“有什么话就说,别吞吞吐吐。”
“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,”江水平一脸关切地小声道,“你昨晚在皇帝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了?我怎么听外面到处都在传你要失宠了?还说你马上就要被皇帝打入冷宫,到底真的假的?”
“你什么时候也和那些无聊之人喜欢听人『乱』嚼舌根了?”顾悯昨夜一直向燕卿玉怜讨教到后半夜,神『色』间有些疲倦,长睫垂下,掩饰掉眼里的阴霾,淡淡地说,“没发生什么事,你无需多虑。”
江水平打心眼里不相信,要是真没事,顾悯昨晚能那个样子?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一样。
还深更半夜把燕卿玉怜叫到他房里,也不知道三个人关起房门神神秘秘聊了点什么,一直到天『色』快亮了燕卿和玉怜才从房里出来。
所以昨晚在永乐宫里,顾悯和小皇帝之间肯定发生什么事了!
江水平十分为顾悯感到担忧,但是他一个大老粗,嘴笨,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,憋了半天憋出一句:“你也别灰心,这种事情多练练有经验就好了,下次一定比上次做得更好!”
顾悯拿筷子夹菜的动作一顿,眼里黯了一下,下次?他还会有下次吗?
虽说昨夜小皇帝的确说了会改日再传召他,可是他已经惹了一次小皇帝不快,按照小皇帝喜新厌旧换男宠的速度,恐怕不出两日,就会把他给忘到九霄云外了。
可是目前,他还得依仗小皇帝的宠爱在这皇宫里生存下去,否则一个没有利用价值、可有可无之人,又如何能入太后和郭九尘的眼?
山不就我,我来就山。
若是小皇帝一直不传召他,那他也不能一直就这么干等着,得想办法重新讨得小皇帝欢心才行。
顾悯抬眼问江水平:“你知道京城哪里能买得到些新鲜稀罕的玩物?”
江水平想了想道:“我听宫里负责采办的太监说,西市有家古玩坊,那里经常能买到些西洋人的玩意儿,还挺有意思的,你问这个干嘛?”
顾悯立即放下筷子起身,“现在出宫,就去那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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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乐宫里,安郡王早上来给皇帝请安,恰好碰上礼部尚书带着两位侍郎来向皇帝禀报明日殿试的仪程。
礼部尚书白发苍苍已逾花甲之年,身板还算硬朗,不显老态龙钟,只见他面容清癯,精神矍铄,身上有种清流人家出身的清高自矜。
这是景昌帝登基后第一次开科取士,礼部尚书详细地给沈映讲解了一遍殿试上皇帝要注意的礼仪和规矩,流程复杂,礼仪繁琐,听得沈映头昏脑涨,直想打瞌睡。
好不容易礼部尚书说完了,殷切地看着沈映问:“皇上,您都听明白了吗?”
“啊?讲完了吗?”神游太虚的沈映回过神,连忙敷衍地点头,“哦哦,朕都明白了。”
礼部尚书其实早就发现小皇帝心思不在听他说话上,都知道景昌帝不学无术,任『性』妄为,对待殿试这种为国家选拔人才如此重要的大事都不上心,不禁暗叹一声大应无明主,气数恐尽矣。
沈映察觉到礼部尚书看着他那失望的眼神,心里立即升起一股上课不好好学习被高中班主任抓包的心虚感。
可这也不能怪他,沈映虽然大学专业学的是历史,但他也从没把四书五经完整读过一遍,对这考八股文的殿试实在是一窍不通,也提不起兴趣。
幸好不用皇帝本人亲自阅卷,否则,他估计一篇策论都看不明白,让他决定名次,那就是误人子弟。
安郡王见皇帝脸上有讪讪之『色』,及时出声帮忙打岔,笑眯眯地问礼部尚书道:“本王听说,谢尚书的孙儿,谢家二郎也参加了这次科考,还夺了这次会试的头名可对?”
沈映忙也假装感兴趣地接话:“哦是吗?那谢家可又为我大应培养出一名国之栋梁啊!”
礼部尚书听人提起他最有出息的孙子,脸上渐渐有了笑意,眉宇间满是骄傲之『色』,嘴上却谦虚道:“皇上谬赞了,老臣的孙儿不过是侥幸而已,全仰仗圣上和太后的恩德,才能有幸为皇上和朝廷效力。”
“谢尚书你也太谦虚了,试问满京城的人,有谁不知道谢家二公子郎艳独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