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洛哥?洛爸爸?”
隐约听到有人叫唤,好像在哪听过,陌生又熟悉。
“洛清宵!”那人拽着我耳朵喊,疼痛立刻让我回神了。
我揉揉耳朵,半不理解半敷衍回答:“怎么了?”
陈科耸撑着头看桌上大堆大堆的学习资料,都是医学的,眉头皱成一团,显而易见是没弄明白。
说:“诶,洛哥。我一直都想问一个问题,人家那么多公司高薪聘请你去做插画玩设计,你咋就突然转系去学医了呢?”
“学医不好吗?反正爸爸有这个资格。”我戏谑道,一举一动模仿的淋漓尽致。
陈科耸摇摇头,又随别人意的样子说:“不知道,而且你也没再画画了,话说你不是一直喜欢画画的吗?”
不喜欢。
我心里说,没有表现出来。
翻开书的下一页,密密麻麻的资料文献让人眼花缭乱。各种内脏器官的写实横截面仿佛复活一般,清楚瞧见那随脉搏跳动的血管。
眼睛不受控制,在众多字眼里瞬间定格在那赤裸裸的“疯子”二字上。
我感到很奇怪,一般专业书里是不会出现这种含贬义的俗词。
看看书封,原来是“疯子”的文章。
继续往下翻,“典型精神病症状简要概括”的标题提起我许多兴致,特别是…关于人格分裂那一类。
疯子写疯子,好不有趣。
陈科耸:“洛哥什么时候对这感兴趣了?要不直接去问闲心姐?她隔壁不就是精神科嘛!”
说的是洛闲心,我很清楚,问专业人士也是极好的选择,但我不会去。
“下午不是有秃老头的课吗?快两点了,你还不去啊。”我看一眼表,状似无意的转移话题。
果然这人怕的要死,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,说声拜拜就跑得没影。
乐得清闲,我继续看书。
窗外是刚来时便种下的桃树,没成想这么快就开花了。落红翩跹,日光氤氲如丝绸般撒落人间。一蝶儿挥舞着,缓缓停滞于蕊中,好似用脸蹭蹭,露出旖旎笑容。
我想,这幕一定美极了。如果能拿起画笔,我一定会用这双眼睛和手去记录下来。
视线又落到桌上的两只小稻草人,他们的手被胶水牢牢黏住,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了。
不会分开了……
我在心底重复一遍,不由一笑,觉得很是讽刺。于是,我伸手,彻底掐灭了那蝶儿停滞的花朵。
望着蝶儿慌慌张张的模样,和琨琨一点儿也不像。我又摁死了蝴蝶。
果然现在更美了。
心情愉悦了一点儿,我又看起书来,咬文嚼字的把疯子的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尤其是里面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说的话:
“你们不是他,所以我才渴望着他。渴望到最后,我成了他。”
无意打翻陈科耸刚刚落这的饮料,甜腻顷刻袭击了我的衬衣。起身,简单收拾一下桌面就去卫生间,所幸这饮料是无色的,大概把味道洗一下我便不再多理。
抬头对上镜子里熟悉的面容,莞尔显出最灿烂的笑容。我靠近他,只能轻吻冰冷的镜面。
“哥哥,我也成了你呢。”墨霖铃说。
……
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
等闲变却故人心,却道故人心易变。
骊山语罢清宵半,泪雨霖铃终不怨。
何如薄幸锦衣郎,比翼连枝当日愿。
——纳兰性德
小院中,夭执微笑的摇着扇子,看曾经年幼的树苗已松柏之茂,轻轻感叹:“一命抵一缘,孰良孰孽,过眼云烟罢。”
琨琨一蹦一跳过来,牵起手,又一蹦一跳笑嘻嘻的拽着人家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