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贵而幽深的大殿之中,狗皇帝,额不,墨渊轩静坐于高高在上的皇椅。万朝下,竟一位官员都没有。
嗒嗒嗒。
大敞的红门外,墨霖铃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来,一只手上握着把锈得厉害的剑,一只手上攥着信,沉重缓慢的移动。
双目对视那一刻,皇帝仿佛看到了多年前,自己的妻子也是这样走上来,眼神沉重,也是握着那把剑,以取自己的命为目的。
“你和你娘真像。”
面对和自己一般无二的面容,墨渊轩说道,神色有一瞬的温柔:“特别是拿着这剑来杀我的样子,简直一模一样。”
墨霖铃没有接话,把那封信扔到皇帝面前,说:“曹恬惠的遗书。可能还是恨你吧,明明通篇都是对你说的,这信连着遗物却送到我这。”
他没说实话,本来是送到洛清宵那的,但因为对方入狱,送东西的人没办法,只好放自己这来。
这送东西的人也不知嘴碎还是其他原因,顺带一股脑儿把过去发生的事和洛清宵现在的情形全盘托出,并且太后的兵权也不知为何到了自己手上。
一切太过顺利,让自己本来有想过篡位都不由收了心思。最后逼自己出手的原因还是有线人报洛清宵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。
这还能等?!
皇帝安静的读完信,发愣了好久好久。然后他抬头与墨霖铃目光也交汇了很久很久。
墨渊轩:“为父……是不是极不够格。”
墨霖铃把手中那把剑递去,似乎在思考,而后淡淡开口:“若想做个好父亲,就得先做个好丈夫;若想做个好丈夫,就得先做个好儿子。陛下,实话说,我一开始就对您…十分失望……”
对方的回答让自己心寒,他拿起那把锈得看不出原样的剑,连剑销上的铁质花纹都模糊不清。多年前,这是曹父送给曹娘用于防身的随身佩剑,那时自己还开玩笑说恐怕这辈子没法拔剑出销了。
结果还是出销三回。
第一回,曹娘提着它来杀已经登上皇位的自己,没杀成,却穿了过去调皮无知的太子妃的心。
第二回,曹娘自刎,又没成,却在她与自己之间划下一道深渊。
第三回,他们的孩子受遗愿所托,为这一延续了不知多少代的恶行和这影响三个家庭的孽缘标上句号。
墨渊轩声音有些哽咽,他紧拥信和剑,仿佛在拥自己心尖上的那个人:“霖铃,你能不能…唤我一声爹?就一声。”
“……”墨霖铃没有第一时间回复,朝他笑了笑说:“陛下,您或许不知道,其实宵王是我的伴侣,是我此生认定的爱人。”
墨霖铃:“跟您聊这个其实没什么意思,只不过我认为,婚姻大事理应让父母知道。毕竟,我还要将他的名字,一笔一划刻在族谱上。希望您不要置气,以及,这是一个通知。”
两人久久没有再开口,周围再次陷入寂静,外头似乎响起了什么吵闹声。朱红的柱子被金龙盘旋,金灿的龙椅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贵丽,令人不由想到红玫瑰,色彩鲜艳就像浸过血般,而那根茎上的刺却能令所有试图摘下它的人感到钻心之痛。
“不要步了我们后尘。”墨渊轩突然开口,紧皱的眉慢慢放松。
墨霖铃也一下子放松下来,露出他踏进这扇门后第一个真实的微笑:“知道了。爹。”
随即转身,大步离开了这里。
噗呲一声。
大量鲜血喷涌而出,落在深红的地毯上后又与地毯融为一体。
那把剑明明锈得看不出原样,究竟是用了多大力,才能一剑就割开皮肉的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