崖底村。
秃鹰叹山崖下,距离嘉泽谭十里远的小村子,由16户山民组成,名为崖底村。
其中一户陈姓的人家,女主人阳海正生火煮饭。
“妈!我上学去啦!”
“哎!你给你舅舅带点吃的过去。”
“好!”
阳海双手在围裙抹了抹,从大锅灶里拿了几个蒸好的馒头,再将晾凉的开水装进水壶里,一并包好拿给女儿陈颖。
“拿好了!下午你爸放工后接你下学,你和他说买点鸡蛋回来,家里的姐姐需要点营养补补。”
“好的!”
陈颖走后,阳海盛了碗小米粥来到后房,昏暗的瓦片房内摆着一张小床,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安毓熙。
安毓熙在水里躺了一天后被阳海救起,在陈家昏迷了两天,昨晚上才醒。
“姑娘,来喝点小米粥。还难受吗?”
安毓熙只睁着眼睛,看着阳海没说话,她说不出话,喉咙痛得只能喝流质食物,头也疼得厉害,晕乎乎的。
她的身体被伤痛包裹,也动弹不得,只能躺着,脚骨折和手腕脱臼的地方都接上了,阳海家请来村里的老中医接的。
至于毒,救回来的这几天一直呕血,医生也看不出好坏。
“姑娘,你安心在我家养着,等你能动弹了,咱再去城里看大医院。老医生说,你现在体虚,需要好好养着,哎哟!这几天这么吐血,好好的人都吐坏了。等你能好了,咱再去找你亲人。听到我的话,你可以眨眨眼。”
安毓熙眨了眨眼,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,阳海喂了粥后,她就已经累得撑不开眼皮了。
这几天只要她闭上眼睛,梦里的她一直在逃,拼命的逃,后面有个挂着疤痕的男人举着镰刀紧追其后,每次醒来都是一身冷汗。
她又惊醒了,睁眼看到的是阳南大大的脸近在眼前,他张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安毓熙看。
阳南就是救安毓熙的弟弟,他掉下悬崖后不知道漂到哪里,在安毓熙被阳海救起的隔天他自己才回家的。
只见他拿着一把青草药又往安毓熙嘴巴塞,这几天他一天要来她这喂两次,安毓熙每次都听话的吃下他塞的药,每次吃完之后,她就会呕血,但越到后面几次,呕血的量越来越少。
她睡眠的时间也日渐减少。
“好了!好了!嘻嘻~”在第七天,安毓熙吃下药后,只呕了一些米粥,并没见到血,阳南开心得直拍手叫好、直笑。
这时候的安毓熙已经能坐起身了,也能说一两句话。
“弟!你怎么又偷溜来后屋,快回家去,不然爹又要打你了。”
“嘻嘻…大姐,她好了哩…”阳南咧着嘴,脸上的褶皱推到脸颊,瘦得皮包骨的他笑得就像绽开的花。
“是是是!快出去!这是女娃子的房间。出去出去~”
“诶诶~嘻嘻…”
阳南出去了。
“姑娘,你别怪他,我弟以前可是聪明得很,后来出事了,脑子才不好使,人很善良没恶意就是命不好。”阳海叹息道。
安毓熙笑了笑,摇了摇头:“没事!”
她的声音就像砂纸磨过一样粗糙,艰难而嘶哑地出声。
“哎!这几天天气好,我爹前几年摔了腿老人协会送他个轮椅,已经吃灰很久了,下午我推来给你用用,成天憋屋里也不好,出去透透气。”
安毓熙笑着点头:“谢谢!”
这两天她才会说话,而说得最多就是“谢谢”。
在吃完中饭后不久,阳海就把轮椅搬来了,有了轮椅,安毓熙第一次自助踏出房门。
阳光照在她视网膜上,刺得她张不开眼睛。久违的暖意晒在皮肤上,使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。
第一次感受到这是活着的滋味。
失血过多和病痛使她短短时间内清瘦了不少、憔悴苍白的脸泛着灰色,她的眼睛里没有光,黯淡又无神,耷拉着好像半睡半醒。
阳海推着她出来水边散步。
遇到村里的人大多都客客气气的,本来就没几户人家,各家有点什么事儿都只晓得清楚,大伙都知道,陈韦家老婆阳海捡了个小姑娘,甚至传出来说是打算给阳南做媳妇的。
农村有点事就这样,风里来雨里去怎么热闹怎么说,就图闲着没事唠嗑。
“哟!阳南的媳妇儿长得好!多出来叫叫人也是,认认人嘛。”
“多婶儿,您说的什么?这可不是我弟媳妇,小姑娘年轻着呢!可别乱说,污了人名声。”
阳海一家都是善良的人没有什么心机,更别说什么给弟弟讨媳妇儿。
村里头以讹传讹,玩的有些离谱了。
“我说阳海!阳南都三十大几了,是时候给他讨个媳妇儿过日子了,瞧他现儿在外头溜溜达达的也不是办法。”